鸡蛋硬碰石头:万挠村民却战胜了财阀

历时11年,横跨三任州务大臣,万挠反高压电缆抗争终于迎来胜利——大财团国能(TNB)屈从,动工绕道。诚如反高压电缆工委会顾问陈亚才所言,是次抗争,乃“鸡蛋硬碰石头”——一则小市民对抗国家大财阀的故事。

《当今大马》爬梳资料,与你一同回顾鸡蛋究竟如何战胜石头,以及11年抗争的大事件与小人物。

早在2005年初,马来半岛爆发大停电,引发政府能源隐忧,国能决意耗资4亿令吉,推动中区电供计划(Central Area Reinforcement),全长60公里,以升级电缆工程。

按照计划,工程范围从万挠延伸至吉隆坡冼都的甘榜朱芭达(Kampung Chubadak),其中一部分计划,即把贯穿万挠新村的33千瓦特电缆,提升至275千瓦特。

翌年,万挠新村接获公函,要求51户居民搬迁,但居民坚拒服从,更以危害健康为由,反对在新村毗邻兴建高压电缆的计划。

尔后,村民自立“万挠新村反高压电缆5人小组”,掀起一场跨度十载的卫村保卫战。

鸡蛋硬碰石头

陈亚才昨晚在万挠举行的汇报会上忆述,正当其他社区公害当前,居民迟疑不决,不知所措之际,万饶村民却意志笃定,致力反抗,拒绝屈从。

“村民如何面对庞大的国家机构——国能?这是鸡蛋碰石头,成功的机率很小。”

“每一场社会抗争,是弱势对强势,村民是小市民,面对的是由国家支持的大财团,又获得前朝政府的大力支持。按照常理,成功机率很低。除非,你有无比勇气,做长期抗争,在适当时机,才会有转折点。”

村民提出替代方案之余,更求助马华时任万挠州议员邓诗汉与士拉央国会议员陈广才,拜见时任巫统大臣基尔,赶赴首相署提呈备忘录,要求时任首相阿都拉插手处理,但音讯全无。

工委会主席吴亚九忆起,自己与工委会成员曾就此事,多番拜见马华与巫统高官,惟对方一则再三推塘,不然就是态度强硬。

“我们曾见过基尔,他反问我们:你们还要什么?不可以(让高压电缆绕道)。”

铲泥机与噩梦

2007年5月的一个晚上,国能首次出动铲泥机入村,村民从此噩梦不断。村民将之驱赶后,国能一周后再度派出铲泥机,但数十名村民闻风而至,周旋数小时后,国能再度无功折返,铲泥机华裔司机甚至不堪村民压力,竟然径自离开。

眼见国能日渐进逼,“反对高压电五人小组”在6月23日解散重组,扩大为21人,继续投身运动。

司法抗争挫败

2008年308大选后,随着雪州政府改朝换代,反高压电缆抗争渐露曙光。2008年7月,抗争者决定以司法程序,逼退国能。居民在公正党士拉央国会议员兼律师梁自坚协助之下,针对国能援引《1990年电供法》第13条款通知,向高庭申请司法审核(judicial review)与庭令。

此举旨在阻止国能,在裁决前进入万挠新村动工。不过,高庭判定国能胜诉,上诉庭再推翻后,联邦法院在2009年一锤定音,宣判国能公司有权援引《1990年电供法令》,征用万挠新村土地来兴建高压电缆塔。村民申请司法审核,却无功折返。

民联执政雪州后,曾献意国能工程绕道,或埋地下电缆,并愿意使用土地征用法令,协助绕道工作进行。但是,国能以增加费用为由,悍然拒绝。

司法途径穷尽后,国能在隔年2月发信通知村民,他们将在3月17日展开高压电缆工程,并准备1040万令吉作赔偿用途,以让电缆计划在年底竣工。

“三月围村”始

万饶新村如临大敌,数以百计村民群聚村口,封堵多条主要道路,力阻国能入村,是为“三月围村”。妇孺老幼、国州议员乃至于外来巫印裔支持者,个个头戴围巾,手持布条大字报,高呼“反抗逼迁有理,保卫家园无罪”。

眼下村民众志成城,国能退避锋芒,摆下“空城计”,择日再攻。

两月后,国能再度闯关,而这次远非一架铲泥机所及。2010年5月6日,国能人员在大批警力陪同下,兵分三路,以测量土地为名,率领200人浩浩荡荡进村。

50名村民手揽手,筑围起人墙,阻扰对方入村,其中8名妇女更是以身挡警。不过,村民阻止不果,国能闯关成功,混乱中双方更爆发推挤及肢体冲突,造成数名村民受伤。

国能闯关后,此课题沉寂一时。但在2011年杪,近百名100名国能员工和辅警冒然现身万挠新村,准备动工,再次惊动居民,后者不惜以肉身阻挡。最终,士拉央市议会发出停工令,国能只得搁下工程。

踢“政治足球”

2013年1月,民联雪州政府宣布,随着国能向雪州经济理事会提呈一条新的替代路线,获得雪州政府同意,两者达成共识,国能将会绕道兴建高压电缆。

虽则如此,国能尚无明确宣布,万挠居民仍保持观望态度,担忧一场欢喜一场空。

从陈亚才的一席话,可窥村民当时的心情。

“有一年新年,我们笑说,有一天我们绕道成功,我们就买烧猪来庆功。当时没人相信,只是听听而已,绕道十画没有一撇。”

第13届全国大选投票倒数数日前,首相兼国阵主席纳吉向村民承诺,一旦重掌雪州将让万挠高压电缆绕道。结果,梁自坚抨击,国阵只是把高压电缆课题当作钓票工具和“政治足球”来踢。

出书记载抗争

505大选后,民联二度执政雪州,后发生雪州大臣更易事件。新任大臣阿兹敏延续卡立承诺,推动绕道工程。去年1月1日,州政府宪报整个绕道路线,而国能更开始搭建高压电缆单柱与鹰架地基。

喜讯降临后,万挠州议员颜贝倪透露,工委会拟在今年出版一本书,记载一代反高压电缆村民的斗争故事,以勉励其他反公害运动者。

历经漫长的11年,对于当时年纪尚幼者而言,反高压电缆,可谓成长岁月不可缺失的一块记忆;而抗争者则渐入暮年,鬓发斑白,庆幸的,或是笼罩在万饶新村顶上的那一根根电缆阴影,终于驱散而去。

新聞《当今大马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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